【真遥】临时雨l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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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

橘真琴拆开包装纸，熟练地分开冰棍，递一根到七濑遥手里。

兰和莲蹦蹦跳跳走在前面，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，一起开心的笑起来。他和真琴跟在后面，默默肩并肩走着。

“遥。”真琴侧过脸看他，“我俩在东京租的房子，边上都有地铁直达吧。”

遥嘴里咬着一块冰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
他从吃饭前发呆的那一刻，后知后觉地发现——即使转学，出国，搬家这些事情，在目前为止的生活里反复上演，即使早就习惯新老朋友的交替或者是重逢，但突然被告知可能会很久不见的对象变成橘真琴，他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。

毕竟他的名字在遥的词汇册里，向来和“离开”搭不上边。

七濑遥的心情回到他俩从小到大唯一争吵的夜晚，他想起来烟花、河灯和真琴的眼睛。也想起来被一把抓住的钝痛，还有对面人慢慢松开手时，落寞的神色。在真琴说自己要去东京的那个瞬间，他——

“遥？”

手腕被人拽住，他从人行道上退回去。街对面的交通灯俨然是一个红色的站立小人，被太阳晒出一个迷糊的影子，看起来和自己手里的冰棍一样，正在融化。

真琴刚要冲出嗓子眼的，诸如“没事吧”或者“你怎么了”一类的问句，被眼前人有点失焦的目光一拳揍了回去——他想起初中的尚前辈曾经带着一点点的提示意味，温柔地告诉他：“遥有时候会觉得你多管闲事吧。”禁不住表情里带了点委屈。

“你带纸巾了嘛。”七濑遥开口问他，顺带展示左手黏糊糊的，热的失去形状的冰棒。

原本走在前面的弟弟妹妹跑过来凑在他俩面前，或许耳濡目染了真琴的读心技术，都察觉到一点不一样的气氛。两个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，除了期期艾艾地说了两句“小遥”以外，只是很明显的眼巴巴望着自己哥哥求助，望得真琴一副想求饶的模样都摆出来了。

遥看不下去这个场面，一边接过纸巾擦手，一边主动解围了一次：“快走吧，马上就到游泳馆了。”

真琴顺着他说的话，笑着拍拍小朋友的脑袋：“游一会就都没问题啦。”

心里想的又被橘真琴说中了。

七濑遥很小声地，拿他没办法地叹了口气。

04.

很巧，游泳馆今天下午人并不多，最靠出口的两三个泳道聚了几个小孩子，正围着神采奕奕的笹部教练听他讲话。早上举着“和两个哥哥出来玩”旗号的兰和莲远远望见了同龄人，脚就粘在地上走不动了，脸上几乎写着想过去参与的黑体大字。

“去玩吧，我和遥到时候在外面等你们。”真琴给他们开通行证，和遥往泳池靠里走——遥远远朝着教练举起手打完招呼，侧过脸望着真琴。

“刚才就想说，但你一直心不在焉，”真琴碰上身边人的目光，张开手在他脸面前晃晃，“还记得你租的房子边上的游泳馆吗。我报名在那里做兼职教练了，还有……”

微妙的窘迫出现在真琴脸上，但他一向在表露心意的时刻异常勇敢，尽管对话对象七濑遥预感到自己又要被读出心事，先一步跳进泳池，只冒出脑袋继续听，橘真琴还是不依不挠地，妥帖表达了自己的意思：“我会常去找你的，只要我没课。”

“但你不会开车。”

“不用担心，坐地铁就好。”真琴蹲下来回答，一副之前早就研究过的模样，遥怀疑要是现在一时兴起，开口问几号线坐几站，都能听到详尽的回答——他瞥一眼以为话题圆满结束，神情放松下来准备下水的真琴：“上大学的话，就不能一起游泳了吧。”

“毕竟你要训练，平时大概不行，但是……”真琴有些诧异地停住，企图读懂遥现在的心情，“遥？”

夏天的雨总是很无常，刚才他们进馆时还烈阳高照，现在就天色转阴下起了阵雨，隐隐地能听见了雨落在地上和游泳馆玻璃窗上的声音，真琴想转脸看一眼的时候，被遥冷不防一把拽进水里，全泳池稀稀落落的路人都往这里飞溅的水花投来目光，忽略了本来关注着的临时雨——笹部教练甚至喊着他俩的名字抱怨了一声，他的蛙泳技术正讲到重点。

“真琴。”遥等他浮上来，刚才的大片水花绝大部分劈头盖脸地砸在他的脸上，连串的水珠从发梢上滴落回到泳池——遥在水里总是很开心，但似乎现在的神色和平时不一样，像在别扭地高兴，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——读遥术遇见许久未见的滑铁卢，真琴把额前的湿发撩起来，怔怔地答一声到。

“你初中一年级，在泳池里和我说的那句话。”七濑遥后知后觉的感觉脸上有点发烧，后悔似乎也来不及，只能声音压低的同时，脚下已经准备打水消失，“我想把它原话还给你。”

窗外的阵雨下的挺大，“噼里啪啦”地响，差点把急于逃走的，七濑遥的声音淹没了。橘真琴一把把他逮回来的时候，还恍惚的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和之前大同小异的梦，一边在脑海里头皮发麻的回想起那一句“最喜欢”开头的告白，一边偷偷掐了一把自己。

七濑遥面无表情地看他的小动作，又想起中午时，真琴真情实感的那句“小遥做什么都很顺手吧。”忍不住再次默默否定。

他明明就是个很多地方都不太周到体贴的人，从头到脚更提不上哪里都好。说起来还要感谢橘真琴同学，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，一直坚持不懈地对他戴着巨大的滤镜——想到这里，遥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
“看吧。”他抬起头望着还在缓冲状态的前兼职教练，“我真的不擅长做这个。”

真琴抓着他手腕的手藏在水下，悄悄握得更紧，远处有人在看窗外的雨，声音模糊地顺着水波漂浮过来，七濑遥听着讨论雨和夏天的只言片语，想着是不是要换一种措辞重新再说一次。刚想开口，又似乎误解成想反悔，被突然反应过来的真琴一把捂住了嘴。

“……收到”，橘真琴耳朵尖都红透，支支吾吾了一会，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妥，好半天才自言自语似的说真心话，“在东京也可以天天见吧。”

遥的一双眼睛轻轻弯起来，是一个笑起来的模样。

“我也觉得。”真琴听见他回答。

05.

夏天的阵雨过去的好快，窗外隐隐亮起来，是要回到盛夏天空的迹象。

七濑遥感觉自己的手腕在水下被悄悄地松开，接着是真琴的手凑过来，和他十指相扣。

十几年来的第一回，恋人的姿态。

The End